A Brief Research on Epitaph of Eunuch Xin Shou in Ming Dynasty
内容摘要：通过对明内官监太监辛寿墓志及文献的梳理与分析，对辛寿生平及主要事迹进行了探讨。辛寿凭借自身聪慧及内书馆“正途”的出身，二十余年间从一名小内官逐步升为内官监太监。其履历较为丰富，既有多年司礼监内部管理经历，又有多次钦派外出事务，其中任职天寿山守备太监达到仕途的巅峰。此外，墓志铭与文献对比分析发现，前者中不仅有一些溢美之词，且存在错误之处。辛寿墓志是明代宦官及相关研究较为重要的史料之一。
关键词：明代 辛寿 内官监太监 墓志铭
北京石景山区八大处西下庄出土明代墓志一合，墓主人系明代内官监太监辛寿。墓志近似正方形，外延边长 60 厘米 ×59 厘米。铭文字迹工整，镌刻精细。该墓志详细介绍了辛寿从开始入宫至逐步升为内官监太监的历程，以及各时期的主要事迹，为明代宦官及相关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资料。该墓志现收藏于首都博物馆。本文以辛寿墓志为基础，结合文献及已有研究成果，对其生平及主要事迹进行初步的探讨。
一、辛寿墓志铭录文
辛寿墓志并盖，盖文篆书“明故内官监太监辛公墓志铭”，共 4 行，行 3 字；墓志为楷书，共37 行，满行 40 字。2003 年，该墓志拓片刊发于《北京市文物研究所藏墓志拓片》一书中。2014年，《明代宦官史料长编》中收录辛寿墓志铭 （图 1、图 2）。在以上基础上，本文将辛寿墓志铭核对并抄录如下。
文物研究与鉴赏
明故内官监太监辛公墓志铭
赐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古杭陈洪撰
赐进士第中宪大夫、太仆卿古燕田龙书
京庠冠带生员高绅篆
天寿山守备、内官监太监辛公没之后，有侄曰恕等，衰绖持状征文，因次第其状而铭之。按状：公讳寿，字子仁，天峰其号也。祖贯山东东昌府濮州朝城县丈八里人。祖讳祥，父讳恺，相传有隐德；母田氏，克尽妇道。生公聪敏，志向高远，清修玉立，不群于凡。弘治辛酉，选入禁庭，服司礼监太监扶公安名下，有抚育爱之。选内书馆，从翰林儒臣读书，手不释卷，学通古今，精晓儒业，善习楷法。历四载，孝皇宾天，武皇嗣登大宝。正德丙寅，任司礼监理笔札之事。丁卯，除长随。壬申，除奉御。甲戌，适父丧，甚哀痛，礼无容，言不闻，服美不安，闻乐不乐，食旨不甘，此哀戚之情也。丙子，命理孝贞纯皇太后丧，凡理大事，次第而可法。丁丑，除典簿佥押。己卯，陟右监丞。辛巳，武皇升天，今上即位。嘉靖之壬午，奉敕衡府公干。癸未，上命选驸马婚礼。乙酉，奉敕湖广辽府等处公干，往返民不嗟扰，闻者贤之。上闻甚悦，知公劳勚既久，是年，升左监丞。丁亥，升右少监。戊子，命提督新房。是年钦差，同工部侍郎黎坤、给事中戴儒，兼查各衙门人役。己（原文为“巳”，有误）丑，再命本监提督经厂、书堂，管理一应钱粮、造作等项。凡出纳之际，纤毫不妄取，声誉名也。辛卯，升内官监左少监，奉敕径天寿山守备，操练兵马，巡视山林，严加禁约。癸巳，进太监。丁酉，上闻公勤劳日著，特有蟒衣、玉带之赐，恩甚宠也。庚子，公以山陵重地，恳疏辞免。上允辞，私宅颐闲，赐军伴三十名，而优游晚景之乐，至耆寿也。历侍三朝，严肃敬谨，忠勤廉静，小心翼翼。公为人性量宽宏，凡内贵之中，守礼尚德，其贤以哉。持心清白，能通古今，精翰墨。忠诚应侍皇上、山陵，仁孝奉侍父母，本官慈爱施于名下，及兄弟侄男并继业之孙，自古今能尽此者备矣。而人咸与之。正宜练老，忽疣一疾，竟不起，亦可谓生顺死安者矣。距生成化甲辰十一月二十九日辰时，卒于嘉靖丁未六月十六日丑时，享春秋六十有四。讣闻于上，嗟悼，即遣公同官御马监太监徐公銮等，及名下司设监太监孟公冲等，治凡丧事。正德庚午，公父恺恩命拜恩荣官。没后，上悯之，亦有宝钞品物之赐。母为孺人。公兄弟六人，曰仲，曰贤，曰良，曰庆，公行五也，弟曰宪。其侄四人，曰恩，以武功升锦衣千户，早逝；曰恕，太学生员；曰荣，持守祖业；曰营，年甫丱幼。孙四人，曰穟，庠学生员；曰秸、继祖、继宗，俱习举业，幸际时也。卜是年七月十二日，扶柩哀痛，乃窆葬期，其葬地则都城之西顺天府宛平县香山乡永恩寺刹右。于是乎铭。铭曰：呜呼辛公，出自朝城，选入于内，早被光荣。应侍今上，乂供皇陵。六十四岁，梦想蓬瀛，飘然而去，筑此佳城。白云围护，青山为邻。永恩之原，瘗玉玄宫。子孙相继，不绝公禋。
二、辛寿生平
墓志铭记，辛寿，字子仁，号天峰，祖籍山东省东昌府濮州朝城县（现山东省聊城市莘县朝城镇）丈八里。祖父名辛祥，父名辛恺，“相传有隐德”；母田氏，“克尽妇道”。辛寿生于成化甲辰年（1484 年）十一月二十九日，兄弟六人，排行第五。他从小就与众不同，“志向高远， 清修玉立”。
弘治十四年（1501 年），辛寿年 18 岁，被选入皇宫，开始服侍司礼监太监扶安。辛寿聪明灵活，很快取得太监扶安的信任和喜爱，并对他着意培养。次年，被选入内书馆（即内书堂），师从翰林院儒臣读书。内书馆学习时限通常是三年左右 ，也有的甚至长达十余年。辛寿在内书馆苦学四年，整日手不释卷，熟读各种儒家典籍，并“善习楷法”。从内书馆出来的小内官多充当各内官衙门“写字”，辛寿与他们类似。正德元年（1506 年），辛寿“任司礼监理笔札之事”，正式开始其仕途。正德二年（1507 年），“除长随”。此后二十年间先后任司礼监奉御、典簿、右监丞、左监丞等职（表 1），从一名无品级的小内官逐步晋升到正五品的左监丞。嘉靖六年（1527年），辛寿升为司礼监右少监，官秩从四品，从此晋级为高级别宦官。嘉靖十年（1531 年），离开任职近三十年的司礼监，升任“内官监左少监，奉敕径天寿山守备”，守护皇家陵园。嘉靖十二年（1533 年），升任正四品的内官监太监，达到宦官的最高级别。
嘉靖十九年（1540 年），辛寿“以山陵 （天寿山皇陵）重地，恳疏辞免”。嘉靖帝允准，并赐给军伴 30 名为其服务，以安享晚年。嘉靖二十六年（1547 年），辛寿“忽疣一疾，竟不起”，遂卒于六月十六日丑时，享年 64 岁。该年七月十二日，葬于“都城之西顺天府宛平县香山乡永恩寺刹右”。
从以上任职经历来看，辛寿仕途较为顺利。自正德元年（1506 年）开始在司礼监“理笔札之事”，至嘉靖十二年（1533 年）升任内官监太监，此 27 年间升迁了 8 次，升职速度较快且平稳。明代宫廷中，内官数以万计，真正做到太监品衔的极少。辛寿的成功主要得益于内书馆的学习。内书馆隶属司礼监，创自宣德元年（1426 年），是宫内专供内官读书的机构。内书馆对内官的选择较为严格，年龄上也有限制，通常选择 10 岁上下的内官进入学习，人数多达二三百人。该馆中的教习多由翰林、名儒等充任，传授各种儒学经典等。内书馆出来的内官具备较高的文化素养，且“内书堂奉旨派拨者，名曰正途”，得到重用的机会更多。辛寿由内书馆“正途”出身，为仕途的畅通打下基础。此外，辛寿自身天资聪慧，又能得到司礼监太监扶安的赏识，也是其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。
据墓志铭，辛寿孝顺父母，对家族也颇有照顾，应是传统儒家思想影响的结果。正德九年（1514 年），“适父丧，甚哀痛，礼无容，言不闻，服美不安，闻乐不乐，食旨不甘”。虽属溢美之词，也说明辛寿对父亲逝去的悲痛之情。内官家族观念较强，注重照顾族人及乡亲。辛寿走上仕途后，也给家人带来了荣耀和实惠。正德五年（1510 年），辛寿仅任司礼监长随，正德帝“恩命”其父辛恺为恩荣官，死后又赐给“宝钞品物”。母田氏被封为孺人。随着辛寿职务的升高，侄、孙辈也受益。辛寿有侄子四人，除小侄辛营年龄尚小外，大侄辛恩“以武功升锦衣千户”，官至正五品；二侄辛恕为“太学生员”，在国子监读书。此二位侄子应该是受到辛寿的提携。三侄辛荣，在山东老家“持守祖业”，也会受到地方官府的照顾。孙辈四人，辛穟系“庠学生员”，辛秸、辛继祖、辛继宗等孙也“俱习举业”。辛寿师从儒臣读书，受到传统思想的熏陶，本身又是由“正途”入仕，很重视后代的培养。此孙辈四人显然是受到辛寿的影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