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镖算得上是古今中外江湖上最正当的职业,民所倚,官不纠,游刃黑白两道,不涉门派纷争。听过相声《大保镖》的人,都知道习练功夫、镖局比武、押运金银、大战山贼的情节,惊险刺激,热闹有趣。其实,在汇兑不畅、交通不便、治安不整的时代,保镖是极为普遍的职业,内中的门道是很难在小说、戏剧的江湖中寻见的。
保镖自古有之,而作为成熟的行业实然形成于清代。各地小额银钱汇兑可以通过山西人开办的票号,而大额的钱款只能运送,需要保镖护送。清代后期官家运银也要借助保镖,因为军队调动不便,且军纪紊乱难保士兵不会哗变,夺银而去。
保镖业大致可以分为镖户、镖局、单干的镖师三类群体。在盗匪遍地的年头,为人保全生命、钱财,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。长途押运的保镖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,推着藏着财宝的镖车,越一道险山,杀败一路山贼,过五关斩六将般的气概。兵法有云:“不战而屈人之兵,善之善者也。”保镖也利用了这条兵家上策,结交地方的盗匪,每年三节送礼,使其相安无事。因此,保镖各家一般都有自己的镖路,相对固定而不能延伸太远,过远则鞭长莫及,难于串联。此为软镖。前者撞打一路、硬碰硬的走法称为硬镖,只有北京到蒙古一路,因为蒙地盗匪散立,没有系统的江湖可以联络。
镖户是地方上武术界有些声望的人物,如有商家、富绅的货物、钱财过境,镖户即为其护送过境,全仗着平时与附近各路江湖朋友的默契,保证安全,收取费用。不过,镖户的能力范围较为有限,人财出境则要由他方镖户像接力一样护送下去,因此不适于长途行运。
财物贵重、路途较远的护送事务主要由镖局承担。镖局大多开设在中心城市,武师不必众多,但一定与各地的江湖人物联络广泛。几个人租下两间门面,即可营业,能使人托付万两钱财,全凭江湖信誉。因此,旧时市间曾有诗调侃道:“资本毫无又没房,租间店屋就开张,成千成万交银两,字号全凭姓氏香。”
单干的镖师是些毫无江湖关系的武师,所恃的唯有一身的武艺与胆色,有点近似于我们惯想的侠客了,不过护送的财物也较为有限,多属细软。
清代北京的镖局集中在外城前门大街。镖路各异,“南道”分东西二路,东路可达南京、上海,西路可达武汉。“北道”至于张家口。“山东道”达于济南。“东道”远入长春、哈尔滨等地。“西道”直通西安。八大镖局中以“会友镖局”最为驰名,外地散有分号,内外千余人,清末修筑京汉铁路的公帑,即由此局保送。相声《大保镖》里面,世外高人“江米小枣”的两个徒弟“白糖的”、“馅儿的”就是投在会友门下押镖的。
镖局的运费不高,每百两不过一二钱银子,不称镖费,称作“镖礼”,不失江湖的风度。镖局收银历来不打收据,从不验看所运之物,言称如有闪失赔得起便赔,也就说是赔不起。有诗谑云:“银两交来屋角堆,最多给一便条回,问他丢失能赔否,赔得来时也要赔。”
(撰稿:书慨)